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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离官道客栈七里开外,有一古刹,刹名甚是直白——神宫。
相传千百年前,世有真神,他们创建魑魅阁,辗魑除魅,护佑百姓。百姓感其恩,建神宫,供香火。后来魑魅肆虐,人们以灵肉献祭,也未得真神护佑,人们才明白,求神不如求己。最终,人撑着脆弱的皮骨与魑魅斗,而人间,再无神迹,那一处古刹也荒芜在历史烟尘中。再后来,人们建立防御工事,古刹被修葺改建,成为临时府库,存放武器蔬食,供人避难。及至各城防御工事建成,零时府库被废弃,成为流寇难民的绝佳去处。
此时宫门外,莫骧甩了腕子,讯鹰低咕两声而后隐入树影。
“确定是这里?”疑惑中杂了隐忧:“走货为何不走正经商库?”
□□马匹烦躁的踏着衰草,欧阳明下马回道:“所以更值得一查。”
不知出于什么心思,人们未将宫门损毁。
面前的石雕山门髙阔厚重,与老干虬枝的古柏相伴而立,竟生出几分雄浑之气。就着欧阳民手中一晃而灭的火光,莫骧看见“神宫”二字笔力遒劲——绝望之余仍怀希望,大概是出于这个心思吧?
细雨润透衣衫,莫骧抿一口热酒,随欧阳明拾阶而上。树影交叠之后,得见微光。
微黄的光源自废弃的值房。莫骧鸦青色身影没入黑暗,欧阳明屏气敛声一翻查探,而后摇了摇头。稍作疑虑,他拿了莫骧手中酒壶扣门:“兄弟!老哥无处可去,在此落个脚??”
无声,二人交换眼色后推门而入。
“死了??!!”
值房内酒香四溢,那兄弟二人趴卧在桌案,胖老二拇指沾着酒液,手中酒碗虚握,人已凉透。瘦老大尚有一丝余温。
“江兄!江……”莫骧本能地唤江枫鎏救人。然而一丝心念突然如暗中明火,炸开一片清明。莫骧眸色深沉,转而唤道:“令闻!令公子?”
欧阳明:“????”
令闻:“我在!”
欧阳明:“!!!!”
令闻一路都在,莫骧知道的。一路走来,他总会在某个有意无意的回眸里,暼见一方玄色衣角,时远时近。
只苦了欧阳明,神色古怪地看向莫骧,下一刻,后背有凉风吹过,一道人影应声而入,幽幽然落入欧阳明眼中,他一个心惊,直将手中捋着的假须扯落:“鬼!有鬼!!”来人欺近,眉目,是……画,画中人?……”
没人在意他嘟囔些什么。莫骧装聋,令闻扮瞎——此人目光全给了莫骧,半点不肯分于旁人,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。
“烦劳公子看看。此人可还有救?”
“身中剧毒,无救!”令闻不看,只卸下身上披风,将莫骧裹紧:“别受凉!”
欧阳明:“……!!!”
这又是什么情况?!
这一举动适合长与幼,夫与妻,用在两个大男人之间,着实暧昧了些。
倘没有外人,莫骧定会扯落披风,一礼即走,只不过当着欧阳明的面,莫骧只有无措,以及面红耳赤,好在灯火晦暗,无人瞧见。
欧阳明微张的嘴合上,一番心念转动,最后恨道:“他大爷的,果然明珠暗……”
莫骧虚咳一声,打断他的话,继续装聋:“可是酒中有毒?”
令闻这才分出眼色暼一眼死人:“酒无毒,身有毒。”
“是那人右手吗?”
眸光微动,带了点赞赏之意:“是,名为凤鸠,微毒。”
“凤鸠?可是与酒相合能生剧毒?”
“是!”
莫骧:“……”
久见欢,酒见欢!
难怪江枫鎏今日言行如此反常,只因要引起那二人注意。难怪箫猛要把玩瓷瓶被他拦住,只因药瓶本身就是毒药。
欧阳明:“!!!!”
欧阳明不傻,此时也已明白,顿觉冷汗欺骨。自古难防身边人,自古难防小人,如果身边小人还是个医术高超的医师,那要如何提防?
“怎么可能?他到底有何目的?他……”
口中惊愕未尽,忽而成了惊惧——马匹嘶鸣穿透层林,声声直击入耳。欧阳明一个哆嗦,躲在莫骧身后:“不会是召来……魑怪吧?”
莫骧侧开一步:“不是,讯鹰未警。”
“我去去便回,等我!”
“等下,你……”
莫骧只来的及将披风解下,令闻人已消失在暗处。
“不是魑怪最好!”欧阳明哆嗦着:“他,他到底是什么人啊?神出鬼没的!”
莫骧突然转身,盯住欧阳明:“不说他,说你,说你……为何邀我同来?!”眉头拧紧,眼中犹疑审视一览无余:“寻人大可入了城再寻。”
莫骧多疑,极难与人建立信任,如今有江枫鎏在先,莫骧心生疑虑也算正常。只不过欧阳明到底不想与他生了嫌隙。
被微不可查的失落撩拨着,欧阳明有些恼怒:“去你大爷的,我是那样小人?我……”欧阳明缩到桌案旁,讪笑道:“我这不是……怕魑怪嘛,哈哈……”
轰——啊——
哈哈声卡在喉咙。随着突然而至的轰隆声响。欧阳明只觉脚下一空,两个人惊呼着堕入地底。
暗夜归寂。
神宫门外,两匹骏马已被人砍了马首,空气中散着淡淡血腥。令闻心一沉,火速赶回值房。
太迟,值房空空如也,别说活人,连死人都没了踪迹。
欧阳明从黑暗中醒来,只觉腿脚被压在重物之下,疼痛难忍。一番抓瞎乱摸,发现是个人:“起开点,你大爷的这么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