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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已接近凌晨。
房间里到处都是白刺刺的,慌得人整个精神状态都是刺痛的,墙壁是白的,地板是白的,连黑色的电视机都泛着刺目的白光。
林奕,也是白的。
溶在雪白的大床上,轮廓时而清晰,时而匿在床褥里,像是真实的,又像是没有实体。
“林奕!林奕!……”
丁楚石不停的大声呼喊着,他趴在林奕的身体上方,晃他的肩膀,拍他的脸颊,按压他的胸腔,掐按他的人中……
度气给他,一遍一遍。
然而林奕没有任何的反应,整个人轻的像一片海绵,像一朵浮云,好像随时就会远去,就会飘散。
只有丁楚石自己,身体承受着剧烈的反应,像正被挂在什么布满电流的惩罚仪器上,他全身颤抖的不成样子,表情恐惧的像在黑夜中遇见了怪兽的小孩子。
无助感蔓延着他全部的思维,让他慌乱,连一个最简单的最基本的,处理一个“突发状况”的反应能力,他都失去了。
他们的衣服脱的时候一件一件的丢在了地上,还有被子,白刷刷的被子,和一只雪白的枕头,此刻也在地上,和衣服混在一起。
怎么办!怎么办!
他脑袋嗡嗡的疼,如刺耳的铜锣在耳内激烈的敲打,那鸣声让人眼睛里都开始泛着白光,辉映着视线里的一切。
你知道那种严重恐慌下,身体一直在持续的糠筛般的抖动中,那种全身后知后觉的麻感吗?他两个脚掌已经全部麻掉了。
想在床边站起来,脚掌却使不上力。
“哐当”一声,他被脚下混在一起的衣服被子绊到了。
后脑摔在地板上。
莫名的止住了脑袋里的嗡鸣声。
医院。
医院!!!
他像一条卑微的狗,生硬的又爬回林奕的身上,“医院!我们去医院……”
“别怕,不怕……”
不知道是说给谁听,他捡起地上皱巴巴的衣服,用麻掉的指头颤抖着给林奕穿,袖口穿在了头上,他真的急死了,又重新来……
时间似乎浪费了很多。
他想抽自己,可是顾不上了,囫囵的给自己套上衣服,才一眼瞄中了手机。
“连滚带爬”已经形容不了他的慌急,还好急救电话一次就播出去了,可是他怎么觉得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,对面才接通。
他背着林奕,一步三倒的下楼,可是楼道里怎么全是白光,他看不见路,强烈的,刺眼的,无边无际的白光将他们包围。
只有手边的扶梯可以给他摸索,脚下一空他就趴在了地上,背上有林奕,他又爬起来,他好像失去了疼痛的能力,这样摔一跤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意。
找一找方向,又继续往下一个楼层。
终于,他又摔了最后一跤。
一楼到了,可是后背怎么变轻了,好轻,像什么都没有一样,他摸一摸自己的肩膀,什么都没有,双手背过去一通摸,什么都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
“林奕?林奕!”
白光依然把他包在里面,眼睛睁不开,什么都看不见,他慌急的四处乱跑,不停的呼喊着……
回声一遍一遍反弹回来。
某一瞬间,他好像不小心撞开了一扇门,白光消失了,他站在了一个手术室的门口。
四周空旷旷,黑漆漆。
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站在他的对面,满脸严肃,诡异,像带着人类假面的地狱使者。
声音让人厌恶至极。
对他说,“对不起,我们尽力了。”
然后猛的推了他一把。
无尽的深渊正在脚下等着他。
满头额汗。
“林奕!”
惊醒的丁楚石像一条被脱了水的鱼,即使再次放入水中,“它”也没办法活蹦乱跳了,挣扎的活着,在无尽的海域里,因自身原因,只能呼吸到微弱的氧气。
天光乍亮。
窗帘的遮挡中透进来微弱的光,照着这个安静,生活气息非常淡漠的房间,这里没有家人,没有朋友,没有爱人……
只有一次次在噩梦中艰难喘息。
的丁楚石。
十几近二十年的时间,数不清多少次,那一晚,被分成无数支离破碎的碎片,钻进一场又一场的噩梦里,不停重演着,提醒着他,林奕是怎样离开的,是谁,让他那般的走了。
极度的负罪感混进极度的爱意里。
他不想忘记,也不想自己解脱。
于是纵容着那些“梦”,纵容着它们不断的滋生,衍化,任意拼凑,成美的,丑的,恶的,甜的,让人眼尾带笑的,和泪流满面的。
可能离开的人,走的太急,被动的在某一个分秒里,停下呼吸。
太多的不甘,和眷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