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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选心里一惊,急忙出门观看,就见院子里站着十几个锦衣卫,一色缇服白靴,腰挎弯刀,系着黄铜双鱼腰牌。为首一人身前的补子上绣一个怪物,似龙非龙,身上生鳍,出没水波之中,赫然是品级极高的飞鱼服,从衣饰知道来人官职近似锦衣卫千户,他冷冷地望着曹选。

信王朱由检混在皇后张嫣的仪仗里出了玄武门,也不敢去寻等在东华门外的徐应元,独自一人朝东向王府井疾步而行,平是乘车骑马惯了,才跑出几百步,便累得双足酸软无力,口中气喘如牛,无奈只得缓下慢走。此时夜深人静,残月微明,四下黑漆漆的,朱由检沿着大街迤俪而行,向南远远望去,只见宫城东墙外隐隐有灯笼游动,知道那是宫城四周的红铺禁军在依次巡视,铜铃摇振,叮当作响,依稀可闻。突然一串火光在黑夜里浮起飘摇,随即传来嗒嗒的马蹄声响,一队人马迎面而来,灯笼火把照亮了半条街,朱由检正要躲避,早被兵丁们发觉,上前扭住推搡到一个骑马的人前,“曹大人,捉到了一个犯禁的太监。”

朱由检定睛一看,高挑的一盏红灯笼上写着“五城兵马司御史曹”几个工整的大字,知道是五城兵马司在皇城巡夜的人马,正要分辩,那曹御史用鞭梢一指,喝问道:“你是哪宫的太监,可知快到午夜净街的时分了?”

朱由检登时醒悟,尖着嗓音答道:“咱在坤宁宫伺候皇后娘娘,方才随娘娘到万岁山寿皇亭拜月,一时走散,迷了方向,并非故意犯禁。”

“陈德润?拿牙牌验看。”

朱由检将双面浮雕云纹花饰黄色象牙腰牌递与兵丁,兵丁双手呈上,曹御史看了,又借着灯光看看朱由检,见他面容清瘦,白面无须,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卷白纸,护卫的兵丁忙将灯笼高举,曹御史看了上面的图形,喝道:“拿下!”

朱由检叫道:“为何抓我?”

曹御史说:“本官奉上司之命捉拿盗宝出宫的太监陈德润,还叫什么屈来?”

朱由检大急道:“都是一些小人见咱伺候皇后心生嫉妒,恶意诬告,请容咱明日向皇后娘娘辩白。”

曹御史听了,心里不由踌躇起来,知道宫里相互倾轧颇为剧烈,哪一方也得罪不起,若不明就里,轻举妄动,说不得会引来杀身灭门之祸,当下笑道:“陈公公,下官也是奉了上司所命,身不由己,至于宫里的事体,下官本不知情也不敢动问,就烦请公公降尊到兵马司衙门委屈一夜,明日一早下官禀报上司,决定公公去留。”

朱由检求告道:“宫外留宿依例要受重罚,难道大人忍心教咱离了坤宁宫,去干那些洒扫的贱役,或是被发配南海子种菜?”

曹御史将马鞭一晃,说:“公公说得其情可悯,下官有心放了公公,只是职责所在,上司追问下来或是被人参上一本,不好交代,还请免开尊口,不要多费唇舌了。来呀!请陈公公到兵马司衙门。”话音刚落,上来两个粗壮的兵丁架起朱由检就走。

承天门外,一个两进的四合院儿就是巡城御史的衙门。低矮的门头只在门框下面左右的基石上雕刻着两个小狮子,入门见到稍显高大一点儿的房子是办公的正堂,转过一个小小的垂花门,里面还有一进院落,那是衙门本官家眷的住所。已过二更,坐北朝南的正房内依然灯火通明,三个妇人正在摸牌玩耍。正中坐着一位年届花甲的老妇人,左首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,上身白银条纱衫儿,搭衬着大红遍地锦比甲儿,下身密合色纱挑线缕金拖泥裙子。右首那个一个妇人年纪还要小上几岁,上身是金线滚边浅红比甲,下身束一条嫩绿水泄长裙,头上都是珠翠堆盈,凤钗半斜。对面是一个十五、六岁模样的小书吏,身穿黑色皂绿色盘领衫,头戴黑色布巾。老妇人打了一个哈欠,问小书吏道:“化淳,快三更了吧?你二叔怎么还没回来?”

那小书吏回答说:“奶奶,还差两刻三更,二叔想是快回来了。”

左首的妇人也说:“婆婆,不要担心着急,官人每夜例行公事,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有什么打紧?”

“我倒是不担心,只是等选儿回来才会安心,多年的老毛病,改不了喽!”老妇人笑着打出一张纸牌。

右首那个年轻的妇人乖巧地逢迎道:“婆婆的一言一行足够媳妇与姐姐学上一辈子的!”

老妇人双眼眯起,脸上笑意更盛,说道:“所谓舔犊情深,老来也是难免的。再说我只剩下他一个儿子,化淳的爹娘死得早,只有依靠他了。”说着竟落下几滴老泪。

“你们哪个大胆惹老太太生气了?”随着一声笑问,曹御史一挑帘笼从门外大步跨进来。

“官人!”两个年轻妇人起身迎上来。

“二叔回来了。”那少年抢先将曹御史的披风接过挂好,曹御史过来给老妇人请安,那老妇人一边命他坐了,一边擦泪笑道:“没有哪个惹我,是我自家想多了。”

“娘亲又想了些什么?”

老妇人道:“还不是你那死去的大哥!”

曹选劝慰道:“娘亲不要伤心了,哥嫂虽说去世了,毕竟留下了化淳侄儿这个骨肉,如今又接到了京城,一家人团聚了。化淳在儿子手下做了书吏,也挣上了银子,凭他的机灵劲儿,日后不愁没有个好出路,哥嫂泉下有知,也会含笑的。”

老妇人破涕为笑,说:“可是对得起他们呢!不知道教你为了多少难,受了多少苦?今晚还算平安吧?”

曹选笑道:“娘亲放心,太平光景当差能有什么不平安的?今夜奉命抓了一个犯禁的太监,关在了前衙。今夜皇城传警,严令缉拿此人,孩儿侥幸遇到,怕是一场不小的富贵呢!”

“二叔,太监什么样?侄儿还没见过呢。”曹化淳好奇地问道。

曹选摸着胡须道:“你才来了几天,就什么都能知道!太监平时都在宫里头,是不轻易出来的,你哪里会见到?不过日子长了,总会见到的,他们常到一些繁华的店市买些宫里用的东西。”

“那皇宫是不是很大?金銮殿威严得很吧?”曹化淳不依不饶地追问。

曹选不耐烦地摆手阻止说:“听说是大得很呢!我又没进去过,哪里会知道得恁仔细。小孩子家,不要乱打听,小心教东厂的坐记将你当作叛逆抓了去!”

“乖乖,二叔那样大的官儿也没进过皇宫,我却不信!那坐记又是些什么人?”

老妇人笑道:“化淳,你二叔巡夜也累了,有事明日再问也不迟的。早些歇息吧!”

曹选点头说:“夜已深了,娘亲也该歇息了。”

西厢房里,一灯如豆,曹化淳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难以入睡,心里老是想着抓回来的那个太监,越想越觉好奇,索性起身,悄悄向外衙摸来。大堂门上高挂着两盏气死风灯笼,里面十分寂静,空无一人,四下寻看,见东南角的小屋内隐约闪着灯光,曹化淳摸到门前,透过缝隙向里观瞧,见一个清秀的少年被松松地捆着手脚,曲卷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,身上的穿戴确实与众不同,头戴乌纱嵌线卷顶内相帽,腰间扎一条犀角带,脚上一双红面黑帮薄底的靴子,一个神情猥琐的老头在旁边打着瞌睡,心不在焉地看管着。曹化淳见那少年与自己年岁相仿,更觉好奇,将屋门轻轻开了,走了进去。那老头听得门响,睁开眼睛,忙上前施礼道:“少主人,还没睡呢?”

曹化淳见是大堂的老衙役李福,敷衍道:“睡不着,见这里亮着灯,就过来看看。”

李福心知他来京没几日,少年心性,什么都觉新鲜好奇,劝道:“这里腌�的紧,小爷还是回房歇着吧!”

“看守犯人却也有趣,咱替你一替,你歇息去吧!”曹化淳嬉笑道。

李福本来忙了一日也累了,睡得正好却被唤起看守犯禁的太监,心里正自暗恨那太监,感叹今日倒霉,听他要替看守,不禁惊喜道:“那敢情好!只是被大人知晓,擅离职守,要被责罚的。”

“天知地知,过往神灵知,只要你不说咱不说,二叔岂会知道?放心去吧!”

“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。”

“恁的罗嗦!”曹化淳怒道。李福赔笑退了出去,随手将门锁了,谄笑道:“那就有劳小爷了。”说着掂了掂手上的钥匙。“还是不信咱怎的?”曹化淳见他锁门取了钥匙,心下恼怒,本待要骂,李福转眼间已不见了,气得一脚将床边的矮凳踢开。

朱由检懊恼了一番,静下心来闭目苦思脱身之计。忽听门响,微微睁了一下眼睛,见进来一个瘦小的少年,换走了那老看守,然后一声不吭地围着自己身子转了两圈,只顾笑嘻嘻地看。朱由检猛地睁开双眼,曹化淳惊得向后跳开一步,失声道:“咦!你还没有睡呦!”

朱由检以为是曹御史的公子,看他稚气未脱,一口南方的音调,仍有几分天真顽皮野气,冷冷地说:“睡与不睡,与你何干?”

曹化淳见他睁开眼睛,又张口说话,脆生生的京韵京腔,拍手笑道:“喔呀!我可看到太监了,这样一个俊秀的太监!”说着,竟在床边坐下来,问道:“皇宫里可好玩?”朱由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闭目不语。

“说话呀!问你呢!”曹化淳不禁心急起来。

朱由检依然闭着眼睛,摇头说:“你一个小毛孩子,知道什么?知道又有什么用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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