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走来，街道上冷冷清清。
破椅和杂物横陈，落叶与废纸齐飞，一派萧条景象。
虽说月国君王励精图治，可这百病之身难以速治，想要短时间恢复繁荣景象却是万万不能。
习惯了一路行来的寂静，到得明月学院地界时众人感觉到一阵不适应。
此地竟然是车水马龙，人声鼎沸，恍惚之间，如同隔世。
有吆喝贩卖兵器的，有各种吃食，也有各种小玩意。
更多的则是坐在角落头插草标要卖了自己的小孩，她们多是女孩。
一则男孩是家中命根，肩负传宗接代的重任，二则女孩子销路好，容易被买去。
买女孩的多是些青楼，运气好的被买去学习琴棋书画，待长成了被金主买去做妾，没准还能做大，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。
运气差的则被买去做皮肉生意，但也比现在自己饿得饥肠辘辘，还要拖累家人要好的多。
林雨心中不忍，但也无可奈何，救得了一个救不了无数个，救得了一时，救不了一世。
剑雨见林雨皱眉，体贴的上前为他揉了揉太阳穴，剑露则是递过来一杯香茗。
纵使头上没了仙人，但还有武者，凡人作为最底层的存在，是被剥削的存在。
正所谓兴，百姓苦；亡，百姓苦。
此言得之，人间辛酸，莫过如是。
突然，马车一顿，这是到了地方了吗？
林雨掀开车帘一看，只见一个耄耆老人牵着一个浑身包在麻布之下的小孩拦在了车前。
也就铁剑派的人心善，换做他人早就一马鞭过去了。
老人却凑到了马车前，冲露出脸来的林雨一揖，竟然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，林雨心中一奇。
二十年战乱，斯文尽丧，还有几个读书人呢？
读书人心气高，寻常人家上来求学，定是会拒之门外。
而地位高的，要么本就满腹经纶，要么就是一介武夫，尤其是这乱世，谁又能静下心来好好读书呢？
也难怪之前凌菲见着林雨便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，为了留住林雨甚至愿意自荐枕席，以身相许。
“这位公子，老夫有一宝，愿与君共赏，”老者恭敬道。
“这是有求于自己了，”林雨心想。
林雨示意驾车的铁剑门人往前行，这人林雨倒也熟，正是管理铁剑派藏经阁的那个青年。
到了明月学院门口，林雨下得马车，挥退众人。
此刻已近黄昏，明月学院门口很是僻静，林雨学着儒家那一套回了老者一礼。
寻常人自然得不到林雨如此对待，但他从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，他以前在剑晨身上感受过。
这正是浩然正气！就冲这点，林雨心中添了几分敬意，剑晨是他的知心好友，也是他敬重的人。
老者眼前一亮，但没有其他动作，只是往后招了招，他身后的孩子走上前来。
只见那孩子一身麻衣，头上还带有兜帽，脸上又系了一块黑布，浑身包得严严实实，好像见不得人似得。
“凝儿，把脸露出来吧！”老者吩咐道。
“诺！”一道女声传来，很是悦耳。
女孩扯去面巾，摘掉兜帽。
这一刻，纵使林雨阅女无数，也不得不承认他被惊艳到了。
女孩十四五岁的年纪，可谓眉目如画，冰肌玉骨，再过上几年定是闭月羞花的美人。
“老朽命不久矣，唯有这孙女放心不下，但这乱世浮华，唯恐所托非人，望阁下收留，”老者一揖，他孙女也跟着躬身。
这下林雨奇了，问道：“为何是我，这明月学院来来往往人数众多，可不是别的萧条地方能比的，而且往来的多为人中龙凤，老丈有很多选择，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。”
“老夫观阁下身有浩然气，然如明镜蒙尘，应当是为邪气所染，”说完老人虚空一抚，一股熟悉的感觉回归身上。
这正是久违的浩然正气，当初剑晨教会林雨浩然正气诀，这本是烙印在神魂里的，可是寿王之威太盛，其气血蕴含的恶念，竟然将之遮掩。
后来林雨恢复记忆，却再也无法动用这股力量。
浩然正气，祛邪辟易，林雨感觉神魂一轻，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随着刚刚一挥手，老者本就油尽灯枯的身躯更加虚弱不堪，凝儿赶忙扶着他。